□ 赵大明

上世纪七十年代，在农村里，衡量一个主要劳动力的标准：那就是这个人必须是能犁田耙田，并且上山挑得百斤担，下田能栽秧扮禾（打稻谷）。这样，这个人就是标准的男劳动力，他每个劳动日就可以给予十分工的记酬。

我那时正好响应党的号召，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在原湖南省邵东县鸡笼公社江口大队第一生产队。

进队的时候，我虽然还只有一十五岁，但是，人却长得比较健壮，丝毫不输其他男子。尽管如此，可是生产队仍就没有把我当着全劳动力，还是给我的每个劳动日记酬定为九分五厘工分。比十分工记酬的劳动力少记了五厘。

我知道，生产队还没有把我列入主要劳动力的行列。

于是，我就瞄准了目标一一每个劳动日一定要记酬十分工。

虽然，记酬只比十分工相差五厘，但是，真的要拿全每个劳动日记酬，那硬就要费不少的力，出不少的汗。

扒开其他的不说，仅就会犁田耙田这一事，就上我费了不少周折。

为了跨入主要男劳动力的行列，我第一步就是向生产队队长申请去学习犁田。

队长看了看我，见我意志坚定，便安排虎哥当我的师傅。

虎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，农活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。特别是犁田耙田，全生产队他是第一把好手。他的父亲，伯伯，叔叔以及哥哥们，都不如他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天还没亮就来到了他屋门口，恳请他教我犁田。

为了得到他的同意，我特意揣了包新邵卷烟厂生产的石马江牌香烟。

那时农活比较紧张，虎哥也起得比较早。

他打开家门，一眼就看见我站在他的阶级上，很惊奇的看着我，问道：赵老弟，有事吗？

我连忙掏出卷烟递交给他，说道：虎哥，我想请你教我犁田。

没想到，虎哥一口就答应了。

当时，我真的好高兴，跟着虎哥向着生产队的牛栏走去。

虎哥把犁田的工具从牛栏的墙上取下来，扛在肩上。然后，把绳子穿着牛的鼻子上，便牵着水牛向后山的农田走去。

到了目的地后，虎哥便把犁田的工具安排妥当后，就吆喝水牛开始工作。

虎哥操控的这头水牛，是全生产队最凶猛的一头，与它不熟的人，它会用牛角来顶你，让你对它产生恐惧，不敢接近它。

我跟在虎哥的身边，看着虎哥犁田。

虎哥犁的田，那真是没有说的，犁刀犁出的泥坯，侧翻在田里一行行格外齐整。

我趁着虎哥吸烟休息的机会，学着虎哥的样子准备犁田。没想到，水牛看到我，竟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。我举起手中的竹条威胁它，它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。我无可奈何的看着虎哥。虎哥丢了烟蒂，走了过来，对我说：别急，慢慢来。

当时，我在想：这头水牛这样凶，我以后如何与它打交道呢？

傍晚散工以后，我想到了一个办法。于是，我回到寝室里，拿出一把镰刀，背着一个竹背篓，走进了后山的森林中。

我知道：要想驾驭随我犁田的水牛，就必须和它搞好关系。

于是，我在森林里割起牛草来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带着牛草来到生产队里的牛栏。

我把牛草一把一把的拿出来喂着水牛。

一连几天，我都是悄悄的做着这件事。说来也真奇怪，那头大水牛对我好象很有好感，几天后，那头水牛竟用牛头轻轻地摩擦着我的手臂。

一个星期后，虎哥把犁把手交给我，说：来吧！犁几路给我看看！

我连忙接过虎哥手上的牛绳和竹条，学着虎哥的样子，右手掌着犁把，平稳的犁着水田。

虎哥吃惊地看着我犁田，他没想到这头水牛竟然没有调皮，还是十分乐意的配合我犁着水田。

我第一次犁田，竟然十分的顺利。

虎哥看着我慢慢的进入了角色，笑眯眯的掏出了纸烟，叼着在嘴上，悠闲的坐在田基上。

自此之后，我也扬鞭催犁驰骋在田野上。

我在学会了驾驭水牛犁田后，虎哥又教会了我没有用水牛的犁田一一抬犁。

因为，我下乡的地方属于丘陵地带，稻田多为山坡梯级小田，用水牛去犁田不方便施展。所以，大部分是靠人工抬犁。即两个人一个在前边背犁，一个在后边犁田。

这种人工抬犁，比起水牛犁田要辛苦得多。它既要两个人默契的配合，又要过硬的犁田技巧。而且非常的费力，一天下来，人就是精疲力尽。

尽管如此，我却一天一个样，逐步成了生产队又一个把式。并且，在我上山下乡三个年头里，生产队安排的犁田耙田也都是我和虎哥搭档。于是，我和虎哥被生产队公认为最佳搭档。

(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湖南省作协会员，青年文学家永州分会主席，湖南省邵阳市双清区、大祥区作协主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