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李云娥

往事如一片片花瓣，在时光中飘落，留在记忆深处的屈指可数，童年时代看露天电影就是其中的一项。

说起童年，那是一张黑白底片。物质极度贫乏，经常在饥饿线上挣扎，唯一的娱乐活动，就是一个月看一次露天电影。

快到放电影时，会让人莫名兴奋好几天。那时公社每个月都要到大队放一次电影，算是传播精神文化。只要扯上一块大幕布，在大队部的空地上就放起露天电影。每当放电影，全家老小匆匆吃了饭，像过年一样兴高采烈地去大队部占位置。整个大队的人也倾巢而出，邻近村子的年轻人也会来凑热闹。坪里人山人海，热闹非凡。说笑的，吵闹的，追打的，还有借机会偷看姑娘的，只有老年人安安静静坐在矮凳子上耐心等待电影开场。

那时的我把电影分成生活片和战斗片，战斗片里的人物分敌人那边的和我们这边的，看到解放军胜利了，就尖叫着从凳子上站起来。每次放电影前，会放一二十分钟新闻，然后才正式放影片。一场同样的电影我看三四次，看得津津有味。电影里的情节，人物我都能倒背如流。

印象最深刻的有两部电影。记得放《刘三姐》的时候，里面有很多对唱的山歌，每首歌我都一字不差地唱出来，旋律也差不多。每天放牛，扯猪草的时候就放声大唱，把河水唱浑 ，把牛唱蔫，成了名副其实的“山歌王”，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用羡慕惊奇的眼光看着我，有些大人就说，“妹子，长大了肯定有出息。”可惜我现在萤火虫大的出息也没有。

另一部是《画皮》。那正是个寒冷的冬天，有钱的人打个手电筒照着路，也有提马灯的贵族，一般的人就点个草把子，一晃一晃的，勉强看得见路。电影散场了，人挤得像硬化的水泥。有些着急的人想赶快，看到狭窄的小路上人挤人，就从田夼上蹦，看着白晃晃的田，以为是干田，一跳下去，溅起满身泥，人立刻变成泥菩萨，吓得哭爹喊娘。我拉着姐姐的衣角，寸步不离，生怕那个画皮鬼跟着我。平时我在家里经常以小欺大，这个时候不管姐姐如何骂，我都老老实实不敢回嘴。还没到家门口的时候，我老远就大声喊妈妈开门，怕鬼跟着进屋。进了屋，心里稍微安心一点。走到灶屋里想喝茶，忽然眼睛的余光看到墙上挂着的一件蓑衣，像极了那个恶鬼的画皮面具，我吓得全身发抖，连连尖叫，碗也摔到地上，妈妈跑过来，把我紧紧抱在怀里，口里念念有词。那天晚上，我整夜都做着恶梦，以为那个鬼在窗户外面张望，随时会进来，随时会挖我心脏。有了那次，我看电影的劲火子小了很多。

林花谢了春红，太匆匆。时间骑着骏马飞奔，转瞬跨过人生的驿站。我把储存在内心的往事酿成诗，斟满在回忆的杯子里，为童年干杯。

（作者单位：邵阳县五峰铺镇中心完小）